【说说】一年“访惠聚” 一生总关情

一年的时间很短，短到当我在乌市温暖的家中几番梦中醒来时，还下意识地想要到外间去看看工作组锅炉里的火灭了没有，一半的心思竟还在南疆。一年的时间又很长，长到无论我的生命延伸到哪里，十连的风月，乡亲的音容，牛羊的憨萌，将永远占据我心中一个特别的角落，且越拉越长。机关里，总有扑面而来热情的招呼“回来了，感觉如何啊？”一番寒暄，转过头来，却是感觉——眼酸想哭。来日，几多友善熟识的面孔怕是后会无期，那片曾流淌过汗水的土地也将相见遥遥。快乐么？单调么？疲累么？收获么？……一年的基层生活，有那么几个桥段，总让我回味无穷。（注：下文职工群众均用化名）

热依汗大娘的馕和茶

初下连队，走家串户中感受到维吾尔族同胞的待客热情，不管天冷与否，家里的女主人都会快快抱出一席干净簇新的长棉坐垫放到炕沿，让客人落座以示尊敬。不消多会，香喷喷的自家烤馕，热气腾腾的砖茶，就会摆在你的面前。无论你如何推让，总要掰上一块，喝上一口，主人家才会换成满意的笑脸。见的多了，也就逐渐习惯了，想来风俗若此吧。

直到有一天，来到热依汗大娘家，我们受到了不一样的“礼遇”…清楚记得那是个初冬的早晨，主麻日在即，需要例行走访清真寺的老依玛目——就是热依汗大娘的丈夫，刚进房中还口出白气的大伙，等了半天也不见熟悉的馕和茶。主人家忘了么？就在众人疑惑之际，热依汗大娘才在老依玛目的呵斥下端出了食盘，众人咬上一口，牙齿差点崩掉！怎么这么硬？再看看杯碗，哪来的茶哟，只有镜面似的白开水。老依玛目气得满面通红，热依汗大娘则毫不示弱，怒目相向。怎么回事呢，经过了解才知道，原来老两口的二儿子至今失业无着，最令人吃惊的是他失业的原因竟是少年时参加地下讲经点，从此带上了“黑帽子”，没人愿意要一个有污点的人。老依玛目作为平日里受人尊重的宗教人士，对二儿子是恨之入骨，而热依汗大娘则埋怨丈夫对儿子不闻不问。两人刚刚正为是否向工作组反映这个“家丑”而大吵了一架。直到后来，工作组会同派出所和连干部，摘掉了热依汗二儿子头上的“帽子”，并为其联系了工作，我们才重新吃到了她精心烤制的香软的馕，喝到了温热的茶。

生硬的馕，无茶的水，其实是种无声的呐喊，群众的心若冰冷，我们又能到哪吃上热饭呢？

库尔班大叔的工资卡

古尔邦节，像汉族的春节，是维吾尔群众最盛大的节日。几年前，我在喀什工作时侯，每逢此时都要跟汉族同事一起去给维吾尔族同事家"拜年"，吃得越多，主人家就越开心，兴起之时还要一起载歌载舞，好不快活。后来有关系较铁的维吾尔族朋友告诉我个“小秘密”，原来维吾尔族同胞将古尔邦节宴 49 30502 49 14987 0 0 2767 0 0:00:11 0:00:05 0:00:06 2951客人(不分维汉)的食物当作一年的“霉运”，吃得越多当然坏运气越少，越发吉祥喽。是不是有点小狡狤、小可爱呢？

去年的古尔邦，工作组来到老职工库尔班大叔家“拜年”，卯足劲想帮他大大地消除下“霉运”，结果却落了空。须发皆白的库尔班大叔已年过七旬了，脸上没有节日的喜悦，对我们的问询也只是频频摇头。“儿孙一大群，吃我一张卡，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啊！”听说过“啃老族”，没听说过四十多岁的还在啃老，更没听说过全家老少八口人都不工作，唯一的经济来源是老汉的一张退休工资卡！库尔班大叔家过节无“霉运”可吃，但无地无工作的一家就真的吉祥如意么？

老汉的情况并非特例，如果问我一年来什么成就感最大，那就是工作组协同多方力量促进了连队无业人员就业。“蚂蚁再小也是肉”，青少年愿意到花场打零工去赚些小钱也是大进步，自食其力不靠老汉的才是好汉！

阿力木江的胡顿和巴郎

在维语里，胡顿是老婆的意思，巴郎是男孩或小伙子的意思。职工阿力木江几年前还是连里出名的帅巴郎，又娶了一个漂亮的胡顿，加上夫妻两人勤劳肯干，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说，乐于助人的阿帅哥是让人羡慕尊敬的儿子娃娃。

然而，连里的老人提起现在的阿力木江，却都唏嘘不已。“哝，那个羊肉摊子前面买肉的就是他。”顺着路人手指的方向，我看到一个满面虬髯、衣着邋遢的汉子，正在面红耳赤的和老板砍价，争得只是一条肥多瘦少的羊肉。是什么让一个帅小伙变成了怪蜀黍呢？谜底在工作组一走进阿力木江家的院子时，就立即揭开了。在遍地的稻草中，四个小克孜正嬉笑玩耍，相映成趣的是阿力木江正在大声训斥她的胡顿，只是看见我们进来才晒出一副讪笑的脸。哎，要想富，少生孩子多养羊啊！重男轻女，宁可交罚款也要生巴郎，只能是自讨苦吃。一番急风骤雨式的批评教育后，阿力木江低下了傲娇的头。临别，阿力木江还用力指着他老婆的肚子说：“不争气的，真主保佑，这次必须是巴郎！”

我们瞬间石化了…

“一年‘三民’行，终身连队人”。刚来时，我看到的是一张张冰冷陌生的脸。离别时，连长的大手正拍在我的肩头，用生硬的汉族语重心长地说：“你也是十连的老同志了…”那天，我违反了规定——喝醉了，朦胧中似有好多雪花打在我脸上，化了…很热很湿…

兵团办公厅住三师四十九团十连
“访惠聚”工作组 王崇月

责任编辑：李光清